国研新经济研究院创始院长朱克力：创新是现代能源市场的活力之源

从大历史观来看，能源的进化正沿着一条“传统能源——现代能源——未来能源”的路递进，当下，正是传统能源向现代能源蝶变的关键期。《“十四五”现代能源体系规划》（以下简称“《规划》”）首次提出“现代能源体系规划”本身就是一种“进化”。

现代能源体系有三大特性

能源的进化，由技术迭代和政策变迁共振而来，着重体现在市场的应用上。传统能源市场，给外界的印象多半是门槛高、稳态以及相对封闭，但随着技术的升级与改革的深入，一切都在改变。

一方面，越来越多的科技创新企业，把触角伸进能源领域，运用大数据、云计算、区块链等技术，为能源企业或园区提供技术解决方案，期待打破固有边界；另一方面，行业龙头面对数字化、智能化、绿色化需求，也在以内部创新或外部协作等方式开展探索，运用新技术对现有业务板块赋能，或者直接创造新的业务增长点。

市场变局与重大战略规划相呼应。《规划》提出要顺应世界大趋势和我国现代化经济体系内在要求，加快构建以清洁、低碳、安全、高效为核心内涵的“现代能源体系”。所谓现代能源体系，就是能够通过持续的技术创新，实现能源安全稳定、绿色低碳供应，能够在有效保障国家能源安全的同时，惠及民生的能源体系。与传统能源体系相比，这样的能源体系更加具备市场化、开放性、分布式三大特性。

就市场化而言，供需互动是关键。在现代能源体系中，采取的是有序配置、节约高效的平衡用能方式。比如，消费者既是能源的需求者，也是能源的供应者。随着这种市场化程度的加深，供需双方的地位也越来越趋于平等。与此同时，为提高系统可再生能源的接受程度，需求侧对供应侧的响应度提升，对可再生能源进行优先配置。此外，供需两侧可调控资源的发掘也将更为充分，使平衡用能和节约用能更好实现。

就开放性而言，多元共生是核心。优先发展可再生能源，加快发展天然气等清洁气体能源，形成因地制宜的多元能源结构。也就是说，在能源发展增量上，优先利用可再生能源，天然气等清洁气体能源则作为补充和调节的首选项。各地区资源条件不同，可因地制宜，适配符合当地实际的能源结构。

就分布式而言，协同互补是要义。对于可再生能源，就近利用、就近分配是最为有效的利用方式。对于天然气等清洁气体能源，可充当好分布式可再生能源调峰支持的角色，应对不时之需。

有为政府、有效市场与 “有数企业”

究竟怎样的交易方式和发展机制，能让未来中国能源市场更具效率与活力？

具体在能源市场层面，《规划》提出，建设现代能源市场，主要包含两方面的改革。一是优化能源资源市场化配置，包括深化电力体制改革，加快构建和完善中长期市场、现货市场和辅助服务市场有机衔接的电力市场体系等一系列举措；二是深化价格形成机制市场化改革，包括进一步完善省级电网、区域电网、跨省跨区专项工程、增量配电网价格形成机制，加快理顺输配电价结构等一系列举措。

上述两方面的改革，有赖于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二者更好的结合，也离不开作为市场主体的企业的积极参与。

在国家治理体系中，市场和政府相伴相生，有效市场离不开有为政府，有为政府则须依靠市场发挥基础性作用。关于市场与政府的关系，十九届五中全会作出了进一步阐述，明确指出“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，推动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更好结合”。

面向数字时代，企业作为市场主体和创新力量，应当主动融入或积极助推以数字化、网络化、智能化及绿色发展为特征的数字经济浪潮，对于政策要求、社会诉求、市场需求、企业边界、内外风险等“企之大者”心中有数（大企业还要对关乎国家发展大局的“国之大者”心中有数）。不妨将这样的各类市场主体称为“有数企业”。企业、市场和政府的理想状态是，“有数企业”在“有效市场”和“有为政府”的共同引导和支持下健康发展并持续进化。

“有数企业”对政策要求心中有数，遵守国家法度，因此也是“有度企业”；对社会诉求心中有数，履行社会责任，因此也是“有责企业”；对市场需求心中有数，保持创新能力，因此也是“有能企业”；对企业边界心中有数，拥有界限意识，因此也是“有限企业”；对内外风险心中有数，具备灵活韧性，因此也是“有韧企业”。

建设现代能源市场，在“有效市场”层面，重在激发能源市场主体活力；在“有为政府”层面，需要加强能源治理制度建设。“有数企业”在二者有机结合下，可围绕产业链，通过政策引领、机制建设、平台打造，推动形成协同、高效、融合、顺畅的大中小企业融通创新生态。一方面，鼓励龙头企业按照市场化、法治化原则，对中小企业开放技术、市场、标准、人才等创新资源；另一方面，引导大企业通过生态构建、基地培育、内部孵化、赋能带动、数据联通等方式，打造一批大中小企业共享创新的典型融通模式。

把握战略要点和战略节奏

对于参与市场变局的战略要点和战略节奏，企业也要心中有数。以下是理解现代能源市场战略的三个要点。

首先，现代能源市场的构建，要在保障能源供应安全基础上，积极有序地实现新能源的替代，推动传统能源清洁高效利用、新能源多类型多路径供应，实现“煤炭、油气、新能源”等多能互补，形成智慧高效协同的现代能源体系。同时，统筹考虑各地区能源资源禀赋、经济发展水平的差异，以及企业和社会的成本承受能力，通过合理的市场机制设计和有效的市场价格监管，确保能源价格在合理范围内波动，建立健全能源市场价格的长效机制。

其次，建立符合现代能源体系要求的能源市场体系，需要从市场类型、交易方式、发展机制三方面，分别对现有能源市场体制进行改革，兴建能够反映市场机制的电力市场体系、煤炭市场体系、石油市场体系、天然气市场体系和碳交易市场体系，从而确保现代能源体系的健康可持续发展。这几大市场体系是基础，不仅丰富了现代能源体系，而且将形成更加市场化的机制，提高产业的效率和活力。

再次，在现代能源市场体系构建过程中，要打破目前现代能源市场体系发展的区域间、产业间不平衡，疏通堵点和痛点，促进能源市场要素流通。《关于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的意见》指出，在有效保障能源安全供应的前提下，结合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目标任务，有序推进全国能源市场的建设，这为今后一个时期建设全国统一的能源市场、推进能源产业改革发展提供了指引。

建设全国统一的能源市场，一是有利于打通结构“梗阻”，推动能源大国向能源强国转变；二是有利于打通区域“梗阻”，让能源在全国范围内更高效配置；三是有利于打通行业“梗阻”，突破按品种管理能源的思路，真正建立多元供给的现代能源体系。作为解决能源转型中各类主体间利益矛盾的关键一环，将促进各类能源协同发展、增强联动、优化组合，实现市场多元动态平衡，提升能源安全保障，推进“双碳”目标实现。

能源的进化和市场的转型是一个长期过程，不可能一蹴而就，在实现路径上应保持过程意识，统筹考虑、循序渐进、逐步推开，蹄疾步稳，方可水到渠成。

（作者系国研新经济研究院创始院长、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学博士）